他的髮是墨綠色的,而且有著異色的雙眸,不過這並不奇怪,至少在紐沃德這個地方,他的髮色與瞳色不算招搖。

  少年用衣角擦掉了槍上的血,把它輕放在床上。接著便蹲下,將手伸到床底的地板摸索了一陣,便聽到「喀」的一聲,聲音不大但十分清晰,像是某種硬物相互撞擊所產生的聲音。

  他將抽屜狀的祕密隔間從地板下拉起,另一手把床上的槍放了進去。接下來又是「喀」的一聲。

  他脫下血衣,走進浴室。

  雖然黑衣上看不清血跡何在,但血一但乾涸便會發硬,常弄得他渾身不舒服。而那些衣服會有人收走,做適當的處理。

  他從浴室出來之後頭髮沒吹乾就往床上倒,及肩的髮散在雪白的床單上,在微光中看起來有點像一片鐵線蕨的蕨葉。即將凋萎而缺乏生氣的那種。

  不久,天亮了。

  他醒來,東方是魚肚白。

  他將鬧鐘按掉,略顯疲態但絕不拖泥帶水的起身梳洗

  清晨的城市是朦朧一片,但不是因為晨霧,而是昨夜又有工廠趁著半夜無人注意排放廢氣,空氣中是刺鼻的塑料燃燒的味道。

  在這個城市裡,窗子除了採光之外似乎是無用武之地了,在室內循環上千遍充滿二氧化碳的廢氣也比屋外得乾淨上許多倍。

  他的頭還有點痛,今天要考的段落還沒念。

  他洗了把臉,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人有張蒼白的臉,不知道是因為睡眠不足還是昨晚的槍戰太刺激而微微泛紅的雙眼,眼下則有著深深的陰影。

  他拿起角膜變色片戴上,於是雙眼變成平凡普通的黑色,接著,拿起黑褐色假髮牢牢扣上,扯了扯,確定牢固之後,他開始梳理自己過肩的長髮。

  穿上短袖制服、裙子,他準備出門了。

  這個時候,少年恰好回來,見到身著女裝的他,似乎嚇了一跳。

  「你那什麼反應?」他不滿的質問。身為他的同居人,他認為少年應該早已習慣他這身裝扮。

  「我只是一時間忘了妳白天的樣子,對不起。」少年微笑,「我還是有點不習慣妳作女孩子的裝扮啊。」

  「我本來就是女孩子。」「她」道,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我今天不去上課了,殷呢?」他脫鞋,她穿鞋,身形交錯互換。

  「他還在睡,他一直抱怨感冒藥讓他沒辦法清醒。」她伸手,指了指沙發上的書包,少年一個箭步跑過去幫她拿來,「看樣子他今天也不去學校了。」

  「是嗎?那我就有足夠的時間跟他慢慢溫存了。」少年托著下頷,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她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我今天會早點回來,累死了。」走到門口時,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對少年說。

  「好,我會買好晚餐在家裡等。」少年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嗯。」她關上門,開始一天的生活。

  她叫衛,沒有姓氏,因為新政權說姓氏帶有舊政權貪腐陳舊且護短包庇的潛意識,所以便取消了全國人民的姓氏。

  對於這點,她本人則是深感疑惑,她一直沒有辦法在姓氏這種東西跟貪腐陳舊護短包庇的潛意識這兩個事件之間作有效率的聯結,但是新政權與舊政權的支持者似乎是非常在意這個問題,自姓氏取消的三年來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從不間斷的抗爭活動發生,所引發的衝突更是從沒有停止過。

  她慢慢的走樓梯下樓,電梯早在她搬入這棟舊公寓之前就壞了,一直沒有修復;大樓似乎是沒有管理委員會,不過她認為就算有大家應該也繳不起昂貴的管理費,有一定社經地位的人是不會居住在這個位在城市邊緣、龍蛇混雜的區域的。

  從她住的十一樓慢慢往下走,會看到生活在這棟公寓之中各路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十樓住了一個怪老頭,看起來不是個壞人,但是她實在很不喜歡他養的那隻眼神看起來很邪惡的老黑貓;九樓跟八樓各有兩個隔間,總共是四房住戶,裡頭住的似乎是附近酒店的陪酒小姐,她很少跟她們打照面;七樓和六樓五樓住的都是一般的學生,但是五樓那戶似乎是同居的情侶,常常吵架,有一次還酒後吵架還差點炸掉整棟大樓;四樓分成兩個隔間,一邊住著就讀劇校的少年,一邊住的是年輕的女作家,他們兩人之間有著奇妙而曖昧的氛圍;三樓住的則是一個面貌猥瑣的中年男子,總是想盡辦法要窺探二樓住的單身女子的生活作息;二樓住的單身女子有著一頭酒紅色的頭髮,年約二十歲上下;一樓是一家咖啡廳,燈光昏黃,店內的沙發總是飄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平時只有熟客會去那兒消費。

  馬路上的柏油已經剝落了,電線桿旁堆著垃圾,飄出陣陣的異味。她皺著眉走過,這個居所唯一的優點是離車站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空氣還有點刺鼻,煙霧還未散盡。

  遠方有兩個模糊的人影緩緩走近,有點透明,她看不真切。

  人影慢慢的接近,她漸漸可以看得清楚了。

  是兩個少年,一個看上去莫約十五歲,一頭褐髮,另一個莫約十七、八歲左右,頭髮則是全白的。

  褐髮少年的穿著有些詭異,白色的襯衫領口卻繫著打成蝴蝶結的黑色緞帶,底下配的是深褐色的合身毛料長褲,褲管塞進了顏色更深的褐色長筒皮靴之中,看起來活像是從中世紀的油畫裡走出來的人;白髮少年則是穿了十分簡單休閒的衣褲,但那一頭白髮卻詭異得醒目。

  越走越近,褐髮少年與她眼神四目相接,倏地,他臉色一變。

  「是她……」他轉頭對身邊的白髮少年道。

  「是她?」白髮少年瞪大了眼,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是湖水一般的藍綠色,她從來沒看過有人擁有那樣美麗的眼睛。

  白髮少年湊上前來,雙眼緊盯著她不放。

  「不是說是個男孩子嗎?」

  褐髮少年看起來有些茫然,「是她沒有錯,就是她,先知,跟我看到的不一樣,可是真的是她沒有錯。」

  她停下腳步,兩個少年就這麼站著對他品頭論足,彷彿無視於她的存在似的,她感到事情十分的詭異。

  「可是,你自己看看……」白髮少年朝著她伸出手,出於本能,她迅速的抓住少年伸過來的手。

  她很驚訝的發現他的手竟然沒有熱度。並不特別的冰冷,但是卻跟空氣一樣,沒有一點存在感。

  正當她在思考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她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迅雷不及掩耳的給了白髮少年一記過肩摔,被摔的白髮少年愕然的躺在地上,雙目圓睜,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褐髮少年也愣在原地,良久,良久,他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句:「妳……看得到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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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比~我貼了

 

我發現鮮網的推荐專欄上居然沒有我了(捏碎滑鼠)

  

哼哼,這是逼著我發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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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