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輕掩上,發出細碎的聲響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愛德華才猛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穿越了玄關,站在薩雅娜夫人家的大廳裡。

  大廳裡只有一盞微弱的壁燈在入口處亮著,更深處是一片的漆黑,這讓愛德華覺得有些詭異,但他也只是心中有疙瘩,並沒有多想什麼。

  「先坐著吧,面罩跟斗篷可以拿下來了,我去拿東西來。」薩雅娜夫人指了指大廳中央的沙發,要他坐下,自己則是一個轉身,就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好奇怪。

  愛德華坐上沙發,整個人深深的陷進了觸感微涼的柔軟中。

  事情真的很不對勁,先是芭雅莉絲太太要他在半夜出門,接著是朶莎小姐態度莫名其妙的轉變,再來是薩雅娜夫人……薩雅娜夫人的一切舉止都很正常,但愛德華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愛德華發起呆來,並且開始胡思亂想。

  水晶燈啊……真漂亮,雖然光線很昏暗,但是只要一點點的光源,水晶燈還是能折射出美麗的光線呢,一閃一閃的,就像星星……

  不過水晶燈漂亮歸漂亮,清掃起來一定很費事吧?算了,他為什麼要為人家家裡的水晶燈煩惱?清掃是傭人的事啊……傭人……?

  愛德華彷彿遭受雷殛一般的整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

  就是傭人!

  薩雅娜夫人是上流社會的社交名媛,雖然算不上是巨富,但她的財富也夠一個平凡人起碼三輩子不愁吃穿,但為什麼從應門到取物,都是由薩雅娜夫人親自去做呢?薩雅娜夫人不太可能沒有傭人吧?

  愛德華環視四周,挑高落地的窗子透亮得讓人以為它們不存在,雕飾著精美花紋的樑柱,就連隙縫裡也沒積著一點灰塵,再低頭看看地板,愛德華覺得自己就算擦到雙手殘廢也不可能讓芭雅莉絲太太家的地板比薩雅娜夫人家的更亮。

  這棟房子看起來是有傭人在打掃的,否則以薩雅娜夫人出席社交場合的頻繁程度看來,要說是她自己硬是抽空出來打掃家裡實在太過於牽強了些。

  那為什麼薩雅娜夫人沒有傭人隨侍在側?或者是說……是薩雅娜夫人自己……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想讓傭人跟在她身邊,所以才一切都自己來……但又是為什麼呢?

  愛德華想破了頭,還是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頭都開始痛了,他只好重新坐回沙發上發楞。

  這個薩雅娜夫人未免也去太久了吧?愛德華吁了一口氣,手支著下顎,發呆。

  夜深了,有點冷,這張沙發好軟好舒服。愛德華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身體不自覺的往沙發的角落縮。

  好睏……

  睡眼矇矓間,他似乎看到薩雅娜夫人緩緩走近,手上還抱著一個長型的扁盒。

  嗯,他得起來了,就這麼睡在人家沙發上實在太不禮貌……

  「累了嗎?」

  薩雅娜夫人醇蜜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愛德華甩了甩頭,想要爬起來:「對不起,我……」

  「沒關係,你就睡吧。」薩雅娜夫人的聲音隱隱含笑,將欲起身的愛德華壓回沙發上,如花般艷紅的唇附在愛德華的耳邊輕喃:「你睡多久都沒關係……」

  耳語時呼出的氣冰涼卻帶著冷香,吹在愛德華的耳根,讓他覺得頸子突然間一麻,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似的,四肢酸軟無力,那種感覺就好像明知自己在作夢,卻怎麼也醒不來的無力感。

  「可是……要是……天亮了的話……很糟……」愛德華還保有一點意識,困難的問道。好怪,為什麼他一點力也使不上來?他明明不會很累啊。

  「亮了就亮了吧……你也只剩今夜了。」愛德華用僅存的理智努力的咀嚼著薩雅娜夫人的話語。什麼叫只剩今夜了?

  隱約中他似乎還聽到薩雅娜夫人喃喃說著什麼芭雅莉絲太太這次送來的雖然不漂亮但也還算的上清秀,吃一吃要叫芭雅莉絲太太來收拾殘局,改天要找機會向漂亮的女兒下手之類的話語。

  接著,愛德華覺得坐在他身畔的薩雅娜夫人,冰涼柔軟的手此刻正在他身上緩緩游移,從頸子到肩膀,再來是胸膛、腰際,再往下……

  「這位大嬸妳夠了喔,這個小弟還未成年妳就把他壓倒在沙發上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真是太糟糕了!」一陣男聲,從挑高的大片落地窗那兒傳來的。

  旋即就是轟然一聲巨響,落地窗像是被炸開般的破了個大洞,碎玻璃四處飛射,愛德華的手被碎玻璃割了幾道血痕,微微的刺痛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薩雅娜夫人也被落地窗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得微愣,愛德華趁著這個時候掙扎著爬起身,撐著虛軟的身子,半滾半爬的移動到牆角。

  原來朵莎小姐要他小心的就是這個啊,薩雅娜夫人會把人家壓在身下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不過只是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的話為什麼會沒命?難不成薩雅娜夫人的這樣那樣比較特別?

  「誰?是誰在那裡?」薩雅娜夫人轉頭,朝落地窗的方向厲聲問,原本醇蜜般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深棕色的長髮披散在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塵埃落定後,愛德華才看清楚落地窗前站著一個少年。

  少年一身黑衣有些破損,漂亮的銀白色頭髮有些凌亂,身形頎長,看起來還稍嫌青澀的臉龐上雖堆滿了笑,但愛德華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渾身上下正散發出一股"老子我很不高興"的氣息。

  「妳可以叫我小丑,後面這位漂亮的小姐是馴獸師。」喚做小丑的少年朝旁邊移了一步,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女子向前走了一步,雙手抱胸,手中握著皮鞭,傲然的看著薩雅娜夫人。

  「拜妳的結界所賜,我現在全身上下都痛得要命。」小丑微笑道。

  薩雅娜夫人頓了頓,像是在細細打量著小丑與馴獸師,「你們……不是人類?」薩雅那夫人的嗓音愈發的低沉粗瘂,「哼哼,來得正好,這小子又乾又癟,只夠讓我塞牙縫,碰到大餐自己送上門來,哪有不吃的道理?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逃出去!」

  「等等,這位大嬸,妳誤會了,我們今天不是來讓妳吃的。」小丑跟馴獸師交換了一個眼神,接著,馴獸師便朝身後輕喚了一聲:

  「渥茲華茲。」

  一頭巨大的黑豹自馴獸師身後走出,利牙白森森的泛著寒光,全身的毛髮直豎,喉間發出陣陣的低吼,要不是馴獸師輕撫著他的頭安撫牠的焦躁,只怕牠就要衝出去,用一口利齒將薩雅娜夫人撕個粉碎。

  薩雅娜夫人臉色大變,披散在臉上的深棕色長髮如同備戰的獸一般,突然間全部都豎立起來,愛德華這才看清薩雅娜夫人的臉,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媽呀,這是薩雅娜夫人嗎?

  薩雅娜夫人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膚此刻是嚇人的青白色,就如同凍僵的屍體般,毫無血色,牙齒和指甲也都變得尖長而銳利;漂亮的檀黑色雙瞳在整隻眼睛都溢滿了墨黑,完全不見眼白,還有不明的墨黑色液體自眼角、眼頭流出,看起來就像在哭泣一般;原本艷紅如盛開的花朵,水嫩小巧的唇,此刻非旦裂到了頸後,更有如死屍一般的斑剝、潰爛發膿,薩雅娜夫人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陣陣濃重的屍臭味。

  馴獸師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偏頭對一旁的小丑道:「你帶他走,這裡我來。」

  「我說過一個都別想逃!」

  薩雅娜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欺近小丑身邊,,隨後突然方向一轉,朝跌坐在角落,明顯毫無抵抗能力的愛德華伸出利爪,準備一揮掌了結愛德華。

  小丑眼看情況不對,一個箭步就奔到愛德華身邊,粗魯的一把拎起他從落地窗丟出屋外,另一手則舉起抵擋薩雅娜夫人的攻擊。薩雅娜夫人的利爪揮下,就剛好落在小丑的手臂上,霎時鮮血如湧泉般噴出,小丑齜牙咧嘴咒了一聲,一腳往薩雅娜夫人的腹部踢去,薩雅娜夫人痛叫一聲,向後退了幾步。

  馴獸師抓了面罩和斗篷丟給屋外的愛德華,跟渥茲華茲站在落地窗的裂口處。

  「妳帶他到安全的地方。」小丑瞪著渥茲華茲,對身後的馴獸師道。

  「我留下,受傷的人去。」馴獸師甩了甩手中的皮鞭,身邊的渥茲華茲咧著嘴,從咽喉深處發出低吼。

  「我的傷一點也不礙事。」撇了撇嘴,小丑將手臂上的血珠甩掉。黑衣的袖子被扯碎了,露出的手臂上有五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逞強。」真是任性的男人,明明就傷的那麼重了……惡魔弄出的傷口可是得休養上好一陣子才會痊癒呢。

  馴獸師扯緊皮鞭,側首對愛德華道:「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很快就去找你。」一鞭落在渥茲華茲的腳邊,黑豹狂吼著朝薩雅娜夫人撲了過去。

  「不會太久的,相信我。」

  栗髮少年戴上面罩跌跌撞撞的跑出豪宅,女子與另一名少年,則在豪宅中與惡魔激烈廝殺了起來。












後記:嘎,我現在心情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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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