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與死亡　荊棘與殤

　　衛蒼白著臉，被押上警車時，玖實一臉擔憂的將臉貼在教室窗戶上看著她遠去，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沒事吧有沒有怎樣到底怎麼了需不需要幫忙？
　
　　突然間她對這種關心感到窒息，於是撇過頭去。
　
　　上了警車之後，她發現身旁的位子已經有人坐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周微微泛紅，唇乾燥缺水，看起來就像乾燥龜裂的泥淖。
　
　　他朝她扯出了一個極淡的笑。
　
　　是誰呢？
　
　　是蒼？還是殷？
　
　　他看上去像是殷，但是只有蒼會對她這麼笑。
　
　　對他倆再熟稔不過的衛在此刻陷入了短暫的迷惑。
　
　　「殷？」她不確定的叫了一聲。
　
　　「妳認出來啦。」他輕輕柔柔的說著話，語調跟蒼一模一樣。
　
　　「為什麼要學蒼說話？他人呢？」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發現他和她不一樣，手上沒戴著手銬，於是她心裡多多少少已經有個底了。
　
　　只是她不懂。這個發展太突兀她錯過了太多旁枝末節直接被結局撞上令她感到十分困惑。
　
　　「妳看得到呀，要不要試著看看？」發現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手腕，他下意識的握住腕部，好像這樣就能轉移她目光的焦點。
　
　　「你直接跟我說會比較省事，我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她說。她驚訝自己的語氣居然如此尖銳寒冷。
　
　　有那麼一瞬間殷露出了受傷的神情，但她不想可憐他。一點也不。
　　　
　　「我要從何說起呢？」他挪了娜身子，調整出一個舒服的角度，「這樣吧，妳問我問題好了。」
　
　　「我不想跟你玩這種遊戲。」她冷冷的拒絕。殷皺眉，似乎有些被她惹惱。
　
　　「妳會問我的。」他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然後將手機推到她面前。
　
　　照片裡那個人有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滿口鮮血，嘴角似乎裂了，用那種想要用眼神殺了拍攝者的表情狠狠瞪著鏡頭。
　
　　「蒼呢？為什麼他會這樣？」她沉著聲音，緩慢的問，「是你做的嗎？」
　
　　「這不是問了？」殷露出了一個常會在蒼臉上看到的表情，那種一看就知道是故作天真的澄澈微笑。
　
　　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殷攤手，聳肩：「我沒有阻止。」他頓了頓，「要說我沒有立場阻止也好，不想阻止也行，我就站在旁邊，除了拍照什麼事也沒做，就讓他被帶走了。」
　
　　衛感到一陣惡寒沁入心骨。如果說過去的那一切都是假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為什麼？我以為跟我跟蒼比起來，你會捨棄的應該是我啊。」
　
　　「不對，如果只能帶走一個的話，我不會選擇蒼。」他的視線直勾勾的看進她的眼裡，「因為，這世界上，一模一樣的東西不需要兩個。
　
　　妳能想像有兩個蒼嗎？一模一樣的長相，一模一樣的口氣，一模一樣的個性，就跟大量製造的，在市面上氾濫的廉價玩具一樣，一旦多了就沒有價值了，就會令人厭倦。
　　
　　我跟蒼是一模一樣的欸，妳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雙……」她理所當然的回答，但話說到一半便嘎然而止。
　
　　不對，沒有雙胞胎。
　
　　她努力的搜尋著兒時的記憶。
　
　　他們三個，跟其他好多好多人，一起住在純白的無菌室裡，每個人胸口都別了一個名牌。
　
　　她的是：「來源：葛楚‧辛（時空之眼，樣本三）；編號：４９６２３１３０３；代碼：衛」
　
　　蒼的是：「來源：札爾托‧Ｌ‧梅鐸（資訊統整，樣本一）；編號：４９６２３２４０１；代碼：蒼」
　
　　殷的是：「來源：札爾托‧Ｌ‧梅鐸（精準，樣本一）；編號：４９６２３２５０１；代碼：殷」
　
　　在他們這階段的培養裡，來源相同，而皆存活下來的只有殷跟蒼兩人。雖然能力不一樣，但是殷跟蒼確實是同一個人。
　
　　「記起來了嗎？果然比蒼好多了呢。他不知道是真的忘記了……噢，不，他從不曾忘記過任何事情。
　
　　但是他會捨棄無用的資訊，徹底的銷毀。我剛回來的時候，他像是不認得我一樣，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被他捨棄了。被他跟其他的沒用的東西一起刪除了。」他像是在抱怨蒼般的，喃喃的說著。
　
　　「他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可是妳記得呢，妳是記性最差的一個。所以他忘記了顯得很奇怪吧？跟他在一起再久都沒有用啊，只要他覺得不需要了，就會毫不留情的忘記你。」殷背對著車窗，逆著光看她。
　
　　「所以你就因為這樣想要除掉他？」
　
　　殷不置可否的一笑。「他們跟我說，為他們做事的話，一定能夠活得比你們都還要久。」
　
　　殷突然插入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為什麼我會常生病呢？妳有沒有想過？」他交叉著手指，「因為一開始我就被做壞了，小時候看不出來，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器官會慢慢的衰竭。」他看向窗外，「雖然蒼是個把我忘掉的混帳，但是我還是想要我們一直在一起。」
　
　　她愣住。
　
　　「如果你們不跟我一起的話，這樣就沒有人陪我了呢。」
　
　
　
　
　　兩個全副武裝的衛兵將蒼的雙手架在身後，蒼動彈不得。他的嘴角淌血，那是剛剛他掙扎時被衛兵揮拳打的。
　
　　「我本來想自己給你一拳的，但是不行，衛會生氣。」殷拿出手機，將鏡頭對準了蒼「不過我想拍張照做紀念應該不過分吧。」
　
　　蒼狠瞪著殷，沒說話。
　
　　殷低下頭，將唇附在蒼耳邊，以一種極輕，只有蒼才聽得見的音量說：「這是報復你那個時候居然忘了我，我很傷心呢。」殷咳了兩聲，「你這傢伙真的很幸福，只要是不愉快的事，你想忘記就能夠真的徹徹底底的從記憶中抹去，就算不忘掉，你也可以避免自己去想起它。所以今天再怎麼骯髒都沒關係，只要睡一覺之後又是清新愉快的一天了……」
　
　　「可是我不一樣喔。」他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我沒有辦法忘記雙手很骯髒呢，也沒有辦法忘記你們。」
　
　　「……」蒼看著殷，依舊一語不發。
　
　　「可是你就算自己一個也能夠活得很好吧，你不會想起我們，不會傷心。」他走近蒼，俯下身子，給了他一個擁抱，很輕很輕的，「所以衛我帶走了。」
　
　　「那麼，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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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發現我35貼了34的部分嗎?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