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其實這句話我基本上是同意的。雖然說可憐的人都不是自願遭受到悲劇的降臨,但是,變得可恨是自己的責任。」衛一邊吃著便當一邊跟社團同學玖實聊天,「而且跟同情心比起來,他們比較需要同理心吧?」
「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不過衛每次說的話都很不留情面呢。」玖實吃著蜜汁雞腿,衛心中升起了一股偷咬的慾望。
「真的嗎?」她皺眉,原來自己跟玖實說話時都給她那種感覺啊。
「啊,妳指的是櫻嵐那件事嗎?」玖實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大叫出聲,「後來你們班那個女生怎麼了?」
「我不知道。她一直都沒再來上課,好像是休學在家的樣子。」
「咦?我聽到的版本是她交保之後就轉學了耶,櫻嵐懷孕的被她這麼一鬧也人盡皆知了,不然快五個月了肚子還沒有太大起伏,再來又是冬天,穿厚一點就可以矇混過去,搞不好孩子真的可以讓她生下來呢。還有,聽說延箴真的跟谷修交往過一陣子呢。」玖實說。
終於衛忍不住偷咬了玖實的雞腿一口。
「唔……好吃……這麼說延箴想殺櫻嵐是因為她介入了他們倆嗎?」
玖實哼了一聲,夾了衛便當裡的一塊魚肉做為報復。
「不是吧,他們似乎是因為延箴管得太緊,谷修沒辦法忍受所以才分手的。」
玖實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操作著手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對了,櫻嵐也一直沒看到人,她怎麼了嗎?」
玖實皺了皺眉頭:「欸,妳知道嗎,剛剛在BBS上最新的傳言說……」
「什麼?」
「櫻嵐在把小孩拿掉的時候,失血過多,好像死在手術檯上了……學校的BBS站上已經被這些討論串塞爆了呢,起碼有一百條喔。」玖實一邊用手機上網一邊說。
「噗!咳咳!咳!什麼?不會吧?」她想起前陣子偶遇櫻嵐時看到的畫面,那血肉模糊的景像是墮胎沒錯,但是她沒想到櫻嵐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啊,「那,谷修呢?他有表示什麼嗎?」
玖實搖頭:「他們從延箴想推櫻嵐下樓之後就一直沒連絡,或許他還不知道吧。」
衛啊的輕叫了一聲:「怎麼……櫻嵐看起來很愛她呢……」
「好像是知道了櫻嵐毀了他的手之後,一直沒辦法原諒她吧。唉,三個人都挺可憐的。」
「同情是沒有用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這種事情也很難給予實質上的幫忙啊。」衛也拿出手機,連上了學校的BBS,「大家在那邊說好可憐好可憐,但是最後還不是把人家的隱私給刨了出來?什麼最揭露新內幕之類的東西,還不是一種假公義之名,行扒糞之實的傷害?」
「是這麼說沒錯啦……衛妳真是理性得不可思議呢。」
「怎麼說?」她登入,搜尋有關櫻嵐的討論串,果然都是一些關於他們三人感情糾葛的八卦,她大致瀏覽了一下標題之後就登出了。
「唉呀我也不會說,大概是因為妳都說出一些過分實際的話,就像一個全然的旁觀者。和故事裡的旁白還是什麼分析者一樣。」
「唔……」正當她思考要怎麼回答玖實的問題時,玖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妳等等,我接個電話。」玖實走出社團辦公室。
原本一直站在離他們兩個不遠處的賭徒走了過來,在原本玖實的位置坐下,把頭靠在窗沿,凝視著窗外。
近幾天來賭徒一直跟著她。如賭徒自己所說的,他只是跟在她身邊,除非她主動開口,否則他從不發出一點聲音,有時候她甚至會完全忘了賭徒的存在。她對賭徒還是保持著一定的戒心,不過有時候會跟他聊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你在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嗎?」
「沒有,沒什麼好看的。」只是以前他從沒上過學,對校園生活很感興趣罷了,「那個人說得對,在某些時候,妳就像個完全的局外人。」
賭徒覺得她對「自己人」和「其他人」似乎有著明顯的界定,她面對這兩種人時乍看之下態度沒有差別,但一旦發生事情時她的反應是完全不同的。但由於賭徒讓衛難以歸類,所以他似乎正踩在自己人和其他人這條尷尬的界線上。
「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或殷跟蒼他們發生了那種事,我也沒辦法保證自己到底會做出什麼事。」她支著下巴,「人嘛,批判他人總是比約束自己來得容易,當然我也不例外。」
「妳真誠實。」賭徒難得說了真心話。
「是嗎?謝謝你這麼說。」
「衛,櫻嵐真的死了。」不知何時已結束通話的玖實向衛走來,於是賭徒起身,站到了稍遠的地方,「而且,我聽說櫻嵐的家屬等一下好像要帶著人來學校大鬧的樣子……」
「這關學校什麼事?」衛皺著眉問。
玖實聳了聳肩:「好像是怪罪老師他們沒有做好男女之防,放任男女之間不正當交往之類的理由吧,真可笑,櫻嵐要跟誰睡學校哪管得著?」
玖實看起來有些生氣,大概是她跟學校的老師感情都還不錯的緣故。
「那延箴跟谷修呢?他們沒有找他們兩個人的麻煩嗎?」
「不知道,不過既然都把責任推到老師頭上了,搞不好那兩個人也會被整得很慘吧。」她長吁了一口氣,「雖然死掉了很可憐,但是,我並不想同情她家的人,真是做得太過分了。」
「他們以為同情心是像太陽能還是潮汐一樣的東西吧,只要悲劇發生了,就會朝自己湧過來,怎麼揮霍都沒關係。」衛撇了撇嘴,有些欲言又止的,「而且,一般來說,大家都會容忍曾經發生過悲慘事情的人吧,她的家人大概就是抓住這一點,拼命的消耗大家的同情心,就像一次砍光一整片森林一樣……」
「大概就是像妳說的那樣子,不過,他們家的人只是個案吧?」玖實道,她雖然討厭櫻嵐的家人,卻似乎不太喜歡衛這個論點。
「希望是如此……」
衛看向窗外,午間的校園一如往常的靜謐,看不出學生之間的資訊網正暗潮洶湧著,也看不出等會兒或許就會被失去親人的家屬鬧得雞犬不寧,一切皆如往常,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人都未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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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痛。ˊˋ
- Feb 23 Tue 2010 20:31
十三(33)--- 未曾離去‧Have never l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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