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賭徒在法亞大廈中穿梭著,尋找囚禁著犯人的房間,然後試圖打開。
 
  他記得自己以前也幹過這種事,在關著一群人的地方跑跑跑跑跑。
 
  然而最後終究徒勞。
 
  這令他心情十分的惡劣,惡劣到他在踹開好幾扇軟禁犯人的房門之後才猛然想起其實他可以找小丑馴獸師跟吹笛人來幫忙。
  
  然而,他回去之後只見到全身綁著繃帶,癱在吹笛人床上奄奄一息的思凱勒。思凱勒有氣無力的瞥了他一眼之後又開始閉目養神了。
 
  大家都不在。馴獸師房門沒關,雨聲傳了出來。
 
  那雨大到似乎就要毀滅一切了,兇猛,絲毫不留喘息空間的下著。
 
  而他居然感到有點冷。
 
  賭徒心中隱隱覺得不祥。
 
  但他扭頭又馬上回到法亞大廈。
 
  法亞大廈內已經開始騷動了,剛剛被賭徒釋放出來的犯人奪下了守衛的配槍,正試圖闖出去。
 
  他十分迅速的回到頂樓控制室,衛正跟殷僵持著。
 
  「你很任性呢,殷,你要我陪著你一起走也不問問我的意願。」
 
  殷只是看著她,沒有開口的打算。
 
  然後他朝著衛走了過去,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但最後他們仍以極近的距離相對,站著。
 
  「妳也說過,要一直在一起的啊。」殷低下頭蒼白的呢喃著,額頭幾乎要抵上她的前額了,「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任性了。」
 
  「我們不就這樣出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像以前一樣?」她試著哄他。
 
  「來不及了,衛,這一切已經無法收拾了。」
 
  「我們總得嘗試,不是嗎?」她抱住殷,「我們走,好不好?明天的事管他去死,再怎麼樣你都還有我跟蒼啊。」
 
  「那……妳看得到我的未來嗎?」
 
  「嗯。」她看著蒼身後滿滿一整面牆散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監視器畫面,怎麼看都還是監視器畫面,怎麼努力都找不出一點點,哪怕是透明得近乎幽靈似的幻象,「蒼揍了你一拳,他很生氣。然後你們冷戰了一陣子,在大打一架之後又開始說話了。」
 
  「真是像做夢一樣的情節呢。」她的額抵在殷的肩頭,他的胸膛在說話時傳來輕微的震動。麻麻的,像電流通過似的。
 
  「才不是,是我看到的。」她一步步,緩慢的,抓著殷的手臂,將他拖出控制室,「就算是做夢,我們也能夠讓它成真。」殷沒有反抗,她就一步步的將他帶到電梯裡。
 
  她避開了有屍體的那座。
 
  電梯裡他們都沒有說話,衛緊握著殷的手,怕他跑掉似的。
 
  賭徒盡量將自己縮在電梯一角,淡得像抹蒼白新月下的影子。
 
  電梯的速度很緩慢,衛覺得這是因為自己緊張的緣故。
 
  「衛。」
 
  「嗯?」
 
  「未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嗎?」
 
  她不禁轉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的倒影。
 
  面無表情的自己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緩緩的搖頭,頓了一下,之後又點頭。
 
  「嗯。」
 
  「妳覺得活下去會是一件快樂的事嗎?」
 
  「嗯。」
 
  「就算會哭、會難過,但是那些痛苦還是比不上活下去的快樂?」
 
  「嗯。」一樓快到了,她這輩子心臟從沒跳得那麼快過。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一樓大廳一片混亂,幾道防彈玻璃門都被車撞壞了,不斷有槍響,不斷有人試圖闖出去,然後被守在出入口的人擊殺。
 
  有具屍體正好倒在電梯入口,半個腦袋都不見了,電梯門要關上時就夾到屍體的上半身,然後叮的一聲又開了。
 
  她牽著殷的手,壓低身子,堅定而快速的走向最隱蔽而少人看守的那個出入口。
 
  有人守著。那個人發現了殷和她,舉起了槍。
 
  殷彎腰,撿起地上屍體手上的槍,她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動作,只聽到砰一聲,守門的人就倒下去了。
 
  出了法亞大廈之後,殷繼續牽著她的手。他們走的似乎是一條不為人知的隱蔽小路。
 
  走得夠遠之後,街上是紛亂的人潮,一大群一大群的逃開法亞大廈。軍隊開著裝甲車團團將法亞大廈包圍,同時疏散附近民宅的居民。
 
  不是才要居民好好待在家中,不要在街上亂跑以免被軍隊擊殺嗎?怎麼這會兒又……衛看著周圍的人潮,心中疑惑的想。
 
  衛突然間渾身一僵,轉頭看著離法亞大廈有段距離的那些裝甲車。
 
  就是軍隊,原來殷所屬的第三勢力就是軍隊,應該是殷在為舊政府做事的時候,暗地裡悄悄的和軍隊接上線了。
 
  殷開口:「我一直很怕妳發現,但是又同時希望妳發現,這樣妳就可以來阻止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被妳阻止,然後今天這一切將永遠不會發生。所以我在妳面前總是漏洞百出,沒想到這似乎削弱了妳對我的戒心了。」
 
  「對不起,殷。」她嗅出殷的話語裡隱含著埋怨。
 
  「沒關係。以後啊,衛,妳要記得,這種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
 
  「嗯。」
 
  殷停了下來,他們現在站在馬路的中央。
 
  「我以為妳會跟我一樣,覺得活著很不快樂。我老是生病,老是吃藥,老是開槍,老是說謊。」
 
  他微笑,突然緊抱住衛,吻了她。
 
  唇輕輕擦過了唇,很輕很輕,就像靈巧的燕掠過水面,尾羽無意激起一圈淡淡的漣漪那樣。
 
  她一陣愕然。
 
  接著殷趁她驚愕過度毫無防備的時候,大掌壓著她的後腦,低頭深深的吻了她。
 
  這個吻嚐起來是苦澀的,但同時有著腥甜的氣味。
 
  「可是我忘了妳不是我。活下來的話,妳一定會比我快樂吧。」結束了那個吻之後,蒼依舊緊抱著她,將唇靠在她耳邊低喃似的說話。
 
  然後他用力一推,將衛推倒在地上:「或許妳活著會比我快樂,只要比我快樂就好了。」
 
  殷隨手抓了一個路人,是個老人,他走得很慢。他剛從一座種滿榕樹的庭園中走出來,看到衛時他頓了一下,所以就被殷逮住了。
 
  她迅速的起身,面對殷時,殷朝她腦袋開了一槍。
 
  但這槍只打下了頭髮,黑色假髮斷了一些,摩擦產生高熱之後發出一陣微微的焦臭味。
 
  周圍有人在尖叫,但更多人視而不見只是快步離開。
 
  「不准再過來了。我跟他們在同一條船上,沒那麼簡單能夠下去的。」他看了身後成列的裝甲車一眼,接著將視線拉到更遠處,那裏有正在死守著出入口的衛兵。
 
  殷的唇角扯出了一個極為複雜的微笑。
 
  賭徒隱身在她身後,神情緊張的抓著她的衣角,但沒讓她發現。
 
  那少年已經瘋了,不能再讓先知靠近了。賭徒心想。
 
  衛將腳往前踏了半部,還沒開口殷就在老人的肩上開了一槍。老人痛苦得蜷起了身子。
 
  「衛,妳再走一步我就殺了他,就在妳面前,妳會記得他是因妳而死的。」殷表情冷峻的說著。現在他跟蒼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但卻也不是從前的殷,現在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她彷彿未曾相識,卻又無比熟悉。
 
  衛看著老人的臉,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那是她跟殷還有蒼還在法亞大廈時裡頭的研究人員,當時他常和他們玩在一起,雖然他蒼老了許多,但是衛還是認得出他來。為什麼他要在這個節骨眼出現?殷難道沒有認出來嗎?還是因為殷認出來了,所以才拿他來威脅她?
 
  她的唇動了動,不過什麼也沒說。
 
  殷挾著老人慢慢的退後,退後,然後丟下老人,轉身跑回法亞大廈。
 
  衛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她跨過了倒臥在血泊之中的老人,回頭時同時看到了賭徒:「交給你了。」她指著老人,「我去追他。」
 
  「等等,回來啊,妳去也來不及了!」他看著老人跟殷,在留下來跟追上去之間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衛恍若未聞。
 
  而賭徒低下頭,細看老人的面容,僵在原地。
 
  「……老紳士?」
 
 
 
 
 
 
 
--------------------
歐爺~
快完了~(L)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葛貓 的頭像
    葛貓

    夢與死亡 荊棘與殤

    葛貓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