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多久了呢?
其實也不重要了。
反正早就已經壞掉了,由內而外的壞掉了。他的頭髮已經完全的變成白色了,無論留得多長原本的顏色都不會再出現了;像是受到詛咒一樣,無論再怎麼色彩繽紛的東西到了他手上,都會褪成只剩黑白兩色。
因為發生了那種事,所以他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這是一種懲罰。
少年一醒來就在這個房間了,滿身的血跡都黯成深黑,猶如滿身的墨漬。
他神情呆滯的看著自己一身墨色,然後他逐漸的想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接著他放聲號叫,不斷的用拳頭捶擊著自己的房門,就像一頭瘋狂的獸。
倏地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桌邊抓起杯子砸向牆壁匡啷一聲就摔個粉碎。
「像你這種人,血應該是黑色的吧。」那個人曾經對他這麼說過。
他拾起碎片,面無表情的狠狠在自己手腕上畫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彷彿那手腕不是他的。
皮開肉綻,鮮血濺出了幾滴落在地上,迅速的就褪去鮮紅變成黑色。而深刻的傷痕開始以驚人的速度癒合,鮮紅色突起的疤就像一條猙獰的惡蟲踞在他的腕上,但一眨眼的時間,疤痕也迅速消退,皓腕仍舊光潔如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不死心在自己手上身上再劃了一道兩道無數道的傷口,卻都是相同的結果。
「你不可能會死的,禍害遺千年。」那個人曾經用很冷很冷的語氣這麼嘲諷他。
是嗎,原來是這樣子啊。
禍害遺千年,所以那個人死了,他活著。
「小丑,你怎麼知道你究竟等馴獸師等了多久?」百無聊賴的賭徒在閒到快發霉的情況下只好來找小丑講話。
小丑滿嘴的波奇巧克力棒,手上還抱著一本巨大的名牌包包年鑑,帶著賭徒進了自己的房間。這是賭徒第一次進到小丑的房間。
果然如賭徒所料想的,小丑的房間裡堆滿了他到各處去搜括來的戰利品。
「喏,就是那個啊。」小丑指著擺在自己床頭櫃上的一個電子鐘,上頭顯示的數字是「140,06,14。」
「那是什麼東西?」
「電子鐘,代表了從我來到這裡之後時間已經過了一百四十年又六個月十四天。」
「好久……」他一直都很好奇,小丑到底是怎麼度過這麼長久的歲月的。賭徒不經意的瞥見小丑的窗外是一整片的花原。
小丑的房間雜物雖多,但堆放的位置似乎都刻意避開了落地窗前,所以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見窗外的景色。
「那些是什麼花?」他的注意力瞬間從電子鐘轉移到了黑白花海上。
那些花的形貌詭異,不發葉,只開花,而且全是黑白兩色。
「那個啊……那些花叫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它們原本都是紅色的,而且只開在墓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窗外開了一大片。」小丑走到窗邊,手撐著窗台,看著窗外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每次都一起開一起凋謝,所以不是像這樣是一整片的花海,就是光禿禿的一整片,看起來就像針山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這樣聽起來,他窗外的景色算是美麗的了,難道這就是小丑常往他那兒跑的原因嗎?
賭徒盯著花海不住的瞧,他發現花海中央似乎有什麼東西,但是花開得太密,黑白雙色讓他有點視覺疲勞。
他瞇起眼,想看清楚花海中央究竟藏著什麼,小丑卻在此時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出去吧。」
「咦?」
「房間裡東西那麼多,待在這裡隨時都有被活埋的可能。」小丑笑著把他推出了房間。
賭徒張口,原本想說些什麼,後來卻又作罷了。
不說實話,就是像小丑剛剛那樣吧。
他像一坨爛泥般以一種自暴自棄的姿態癱在地上,看著床頭櫃的電子鐘上的數字從「0,0,0」開始變化成「0,1,0」、「0,2,0」乃至「1,0,0」。
有的時候,他偶爾會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一整片的黑白花海。
再怎麼看也只有黑色跟白色,所有的色彩都已從他的世界中褪去。
花海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但他一直看不清楚,也不怎麼在意。
直到有一天,所有的花都集體自殺般的一瞬間凋謝,但花莖卻仍像一把把利劍似的挺立在地表之上。
少了黑白雙色花瓣的視覺干擾,他發現埋在花海之中的,似乎是某種灰色的東西……
他推開窗戶跳了出去,花莖卻如鋼鐵般堅硬,刺穿了他的腳掌。
他卻一臉滿不在乎的繼續向前走,傷口癒合,但隨著他的行走腳掌又再度被刺傷。
很痛,但是他知道他除了痛覺之外什麼也不會得到,所以沒關係。
少年在針山上疾走,最後終於到了花海中央。
那是一塊小小的,呈圓型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個墓碑,淺灰色的,上面刻著那個人的名字,深藍色的,因為那個人喜歡深藍色,墓前還有一朵紅色的,他記憶中真正的亡者之花。
他漸漸的走近墓碑,沒有去碰它。
夕陽照在墓上,開始颳起了風。花瓣被吹得漫天飛舞,如雨落下。
於是他流淚了,靜靜的流淚。有些東西是真的失去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灰色的墓碑,上頭藍色的字,血色的花,他的世界中僅剩的色彩就只有這些了。
後記:龍音大人請收下ˇ
PS:小丑被我畫得像鬼一樣(淚目),我討厭彩稿啦(跑走
這不是小丑這不是小丑這不是小丑啊嘎嘎嘎啊~
這憂鬱的傢伙是誰啊?!(抱頭),而且我的東西越來越狗血啦(死)
有沒有人想看小丑先生的訪問(喂),因為我好想寫些輕鬆的東西啊嘎嘎嘎啊~~可是我想不到題目~"~
寫了好久改了很多版本交稿很慢的以上。